画
亚热带是几乎没有冬天的，今年的香港却一反往常。
风凉飕飕的，刮着窗子，发出心烦意乱的悲泣。屋内温暖如春，两位主人都热切地微笑着。D小心地隐藏了担忧，L也吞下了身体的苦楚，二人都想让对方多开心一点。
D依旧每晚陪L聊天，直到有好几次D耸搭着脑袋抱着L睡着，L再也不忍心让D陪着熬。近些日子，L常在深夜轻轻走出卧室，在客厅支一个画板写写画画，这是他偶然间找到的排解烦忧的办法。直到约莫着D快要醒来的时分收拾好一切，躺回床上，闭上眼睛等D醒来。
哥哥，阿仔不想累你熬夜，你一定要原谅阿仔呀！
这天，D在飕飕凉风中醒来，又降温了，阿仔一定要盖暖。他伸伸胳膊，想检查L是否踢了被子，却只触碰到了软绵绵空荡荡的羽绒被。
“阿仔呢？”D心里一惊，早觉得不对劲，隐隐感到L有东西瞒着自己，果真如此啊。
D坐起来醒醒神，慌忙绕着屋子找L。楼下的客厅闪着柔软的光，他揉揉眼，循着光走去。
“阿仔画什么呢呀？”D睡眼惺忪，从背后环住L的脖子，缓缓开口。L一惊，“没什么啦，晚上睡不着就画一会儿，可能会有灵感呢！”
“睡不着找哥哥聊天呀！哥哥一点都不困。”D打着哈欠，脑袋埋进L的颈窝里。
“哥哥先睡，我画完就回去。”L心疼地拍拍D的脸颊。
“不要嘛，阿仔陪哥哥一起睡，自己睡好冷呀！”D撅着嘴巴，心里却直想笑：阿仔，这招可是你教哥哥的。
“马上就完了，哥哥先回去啊~”D新冒出来的胡茬贴着L，L痒痒的，“哥哥是不是被冻醒啦，盖多条被啦！”
“那我在这儿睡。”D说着便躺在沙发上，枕着L的大腿。
“冻啊，大佬。”L心疼地望着D，D没有反悔的意思，不久就睡着了。L只好顺手拿起一张毯子帮D盖上。他心知自己个子小手上又没有力是抱不动D的，只好委屈D在沙发上凑合一夜了。
天黑漆漆地没有亮色，L擎着画笔，体会这深宵冷寂。无边无际的黑，是死，是无情，是决绝，是L在每个深夜必须咀嚼的东西。唯有睡在身边的爱人的呼吸让他有几分生命的触感。“哥哥好帅啊！”L在心里说，轻轻拨过D的睫毛，“仔”，D仿佛受到了惊扰，卷着毯子翻了个身，脑袋完全埋到了L怀里，“哥哥搂搂，睡吧，仔仔。”D下意识地护住L，奈何太困了，含含糊糊地讲了一句就睡着了。L忽地对这份连结极为感动，他把前半夜凌乱的画揉了揉扔掉，在光洁的新纸上勾勒出沉睡的D。左描右描，却总是不满意，觉得没有画出半分哥哥的神韵。
生病以来，L总喜欢用炫目的亮色，或许是因为生活给了他太多暗色的体验，需要耀眼的色彩麻痹自己。但唯有在画D时，他情不自禁地用了温暖而恬静的色调。
只有D会不会让哥哥太孤单了？L托着脑袋，觉得再画上自己有点难为情，便勾勒出了一只小猴子。喏，哥哥，阿仔要是哪一天真的不在了，你可要记得阿仔一直陪着你呢！
多年后，D在一个微凉的清晨注视着电脑。六点，家里的佣人都还没上班，D感到阵阵的冷寂。他打开一个精致的小箱子，轻轻抚平那幅装裱精美的画作，对着画里的小猴子说：“阿仔，陈奕迅在开慈善音乐会呢。你看这尖沙咀的早晨是不是很熟悉呀？”
“什么？陈奕迅唱得不错，但他是你的后辈？哈哈，你们做歌手的是不是都喜欢用忘词证明自己的现场实力呀？”
“好好好，阿仔忘词哥哥也爱呢！”
“阿仔，前些日子赌王去你那边了，他要是再让你做他女婿，你可要坚定地等哥哥啊～”
评论(7)